北宋庆历黄河北流下
北宋庆历黄河北流（下）
郝金龙
三、对追述记载的推测黄河过曹官屯后在故城县境内通过那些村镇流出县境的呢？因为没有第一手资料可供参考，我们只能靠与这次黄河有关的资料和今天的卫星地图来推测，找最权威的资料则是元朝脱脱的《宋史·河渠志》“神宗熙宁元年（年）六月，河溢恩州乌栏堤，又决冀州枣强埽，北注瀛。七月，又溢瀛州乐寿埽。帝忧之，顾问近臣司马光等。都水监丞李立之请于恩、冀、深、瀛等州，创生堤三百六十七里以御河”这是黄河北流20年后的实录，据此看来，黄河在今甲马营北穿今运河（当时不存在）到东、西曹官屯向北至宋枣强县（今枣强县城东33里的旧县村），有“枣强埽”为证，从枣强（冀州属县）向北过今武邑（冀州属县）观津，再北到武强（深州属县），再东北到“乐寿（今献县，瀛州属县）埽”，再东北到今青县（乾宁军属县）与运河合在一起，即恩、冀、深、瀛四州，“创生堤三百六十七里”也正是青县沿瀛、深、冀到曹官屯的距离，这就是在黄河北流20年后形成的河道的走向。（庆历黄河主流图）因北宋不舍恩、冀、德、博这块赋税的膏庾之地，多次堵塞北流入东流，又多次冲开再形成北流，北流再次泛滥时又可能形成新的泛滥区。即使入海口固定不变，北流的流径也会有变动，《中国历史地图集》标注也只是大概的流路，处于恩、冀交界的故城县北部远不像上文说的这么简单，20年在洼地行洪的复杂从《宋会要辑稿》在宋神宗三年讨论怎样开通运河时的对话可见一斑。“臣寮奏御河可于恩州武城县开约二十余里，入黄河北流故道，下五股河”，“而冀州通判王庠言，若只于今来见行流去处，下接胡芦河，地里近便，地形卑下，不至大段枉费民力。”“（刘）彝等又奏：其有漫浅胶泥深阔去处，即须至更兴修郝闺口，方免阻滞纲船，其工役又须二三年。今除郝闺口一十八里外，鸟栏堤东北至小流港，横截黄河入五股河”。仅资料中“黄河北流故道”、“胡芦河”、“漫浅胶泥深阔去处”、“五股河”、“郝闺口”、“鸟栏堤”、“小流港”就弄得人们一头雾水。对其中关键词按笔者的理解：“黄河北流故道”，显然是今老武城东十余里北到甲马营的北流河道。“胡芦河”，在今衡水东流的滏阳河流路左右。“漫浅胶泥深阔去处”，指的是“高鸡泊”，此处在黄河流经20年后仍有十八里的沼泽地，那时行船要“纤夫”，在沼泽地里纤夫是没法拉船的，垫出岸堤要二、三年。“郝闺口”，估计是与当时北流有关的离“高鸡泊”不远的一个渡口，应在大杏基附近。“五股河”，是高鸡泊滞洪区五个出水河道的一股，过枣强向北为第一股，今江江河为第二股，从前孟疃村东北过大寒布村，再向里老为第三股，从北官庄向东北过牛卧庄沿大洋河方向为第四股，从郑口向东的今运河即第五股河，这五股不包括“神宗熙宁元年（年）六月，河溢恩州乌栏堤，又决冀州枣强埽”两股决口形成的河道。“鸟栏堤”，其中的“鸟”是错字，《宋史·河渠志》中为“乌”。“栏”在《宋会要辑稿》中写成“衤阑”，字义为“连衣裤”，“乌衤阑”的词义应为“黑色连衣裤”，查今兀兰屯地层能见北宋墓葬，证明在宋朝这儿是高地与西南的大夫屯、东孟庄一直到武官寨连在一起，黄河北流在高地东形成河道。“乌衤阑”的出现也为不中不外的今“兀兰”的名字找出了渊源。“小流港”，在《宋史·河渠志》中有“大、小流港”的记载，“流港”为“河流的开始处”，这是对多股大小不同的河流的统称，上文的“小流港”之一即指今运河流路。“一十八里”，18宋里即8.4公里，应该是从大杏基即郝闺口到兀兰屯之东北屯的距离，是“漫浅胶泥深阔去处”。通过对文献的分析再结合今卫星地图来估计年的黄河北流在故城县的流径，大致为：过西曹官屯向西北到官道河，过芦庄村西到刘堂村，穿刘堂村稍东北过兀兰屯东，过野庄，二坛、三坛村西，过堤口村稍向西北再过齐杏基西到大杏基再东拐过冯杏基，进入“龙潭”向北到北沙窝庄西再向西北到于庄、北岭踪村，再西北到贾召村、师召村、河北召村，向北过朱往驿村出故城县，（见图五）再到枣强县旧县村东，过后旧县村再西北就能在卫星地图上显现故道痕迹，一直到武邑县观津，再向北可参阅《中国历史地图集》。四、年前的黄河北流流径考在上文中我们讨论了北宋庆历黄河在年经故城县的流径，那么自年黄河在商胡决口后到年的20年间又是怎样行流的呢？（一）北流的入海时间《宋史》河渠志只有一句话介绍：“（庆历）八年（年）六月癸酉，河决商胡埽，决口广五百五十七步”，这个数据是黄河决口第三天皇帝派员得出的第一手资料，但对当时的流向，受灾地区并未提到，可能是宋廷疲于应对决口处，并未派员进行受灾地区调查吧！。对九个月后黄河流路的记载仍是一句：“皇祐元年（年）三月，河合永济渠注乾宁军”。这句话是说的黄河尾段与运河合一灌注今青县，与记载的年时黄河尾段是一样的，所以《中国历史地图集》也将庆历黄河北流标注到今青县再向北。黄河这时还未形成称为“二股河”的东流，这次黄河的洪峰以年洪峰估计也不会小于立方米/秒，不可能在陆地上从年六月到年三月这9个月里一直游荡而不入海！史作者省了笔墨，后世就坠入五里云雾了。可喜的是宋朝并不缺少史料，虽然残缺，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庆历八年（）十二月庚辰，判大名府贾昌朝又言：‘至於武城，遂贯御河，历冀、瀛二州之域，抵乾宁军，南达於海。’”这就将黄河的入海时间匡定在年六月到年十二月的6个月间，再也找不到证据了。十天、八天不入海可以理解，六个月不入海是不可能的，从此看来旧皇朝关心黎民饥苦更是一派胡言。（二）宋黄河北流在恩、冀有过改道“庆历八年（）十二月庚辰，判大名府贾昌朝又言：‘至於武城，遂贯御河，历冀、瀛二州之域，抵乾宁军，南达於海。’”其中“历冀、瀛二州之域”也是错误记载，即便日期没错，那贾昌朝也是不摸实情的瞎说。因为同是《续资治通鉴长编》又说：“（仁宗皇佑元年（年）二月）甲戌，河北转运司言黄、御二河决，并注乾宁军，请迁其军於瀛州之属县。诏止徙屯兵马於瀛州。”是说，年黄河和御河同时决口淹乾宁军（今青县），并要求将被淹的乾宁政府机构迁到瀛州（今河间县）的属县去，最后北宋当局只迁徙军队去瀛州，而未迁政府机构，显然大水并未淹瀛州，否则怎么会迁瀛州之域呢？仍是《续资治通鉴长编》记录了司马光的一段日记：“先是，永济河自武城东趋永静军，後为黄河所截，北趋长芦泊（今沧州市）。前骞又为黄河所阏，会地震，李村口决，北趋五千渠。”也证实年的黄河北流与年的黄河北流走的不是同一流径，虽然这个日记记录的不是当时情况，但是说的都是有案可查的史实，这句话的今解是说：以前，永济渠从今老武城东流到东光，年被黄河所截断，永济渠从武城东15里向北，不再通过今德州（当时德州属军治在东光的永静军）到东光而通过今故城、景县沿漳河到长芦泊（当时应是清池县北的“薛摩陂”，与长芦河连接，又在撤销的长芦县旁，在今沧州市）的黄河河道。前段时间（—年）的洼地又被黄河所淤，到“（嘉祐）二年（）春二月，是月（二十七日夜），雄、霸州地震。”因为地震影响此地，导至“李村口”黄河决口，黄河才向北决到“五千渠”。其中的“李村口”和“五千渠”无法考证出在何处，但并不影响庆历黄河从年到年间何时从东向西改道的事实了。以上的考证可以看出黄河北流从老武城东十五里向北过甲马营再到今杏基在年前是向东北到今景县县城方向的，到年二月二十七日夜遇雄州大地震才有在古枣强（旧县村）向北的被记载的年的黄河北流。通过上述入海时间和黄河改道的考证，基本上能确定黄河在进入故城后尤其是过兀兰屯后黄河的河道开始复杂起来，才有年六月《宋史》、《宋会要辑稿》、《续资治通鉴长编》对“五股河”、“小流巷”、“大流港”的记载。
（三）庆历八年到嘉祐二年的黄河北流
年六月黄河决于商胡后从武城东过今甲马营后进入今故城县的东大洼，过兀兰屯后进入高鸡泊，在高鸡泊（张甲河、漳河、定王河故渎围结的洼地）有过一段时间的积水（可能不超过二个月），待洼地暴满，将高鸡泊东北的高地冲决，以几倍于黄河流量高速流向下流洼地，这一时段形成了故城县东北部的大大小小的沙丘。
（张甲河与屯氏河围结的高鸡泊洼地）
“（皇祐三年）秋七月辛酉，河决大名府（馆陶）郭固口。”到“（皇祐）四年（）春正月乙亥，塞大名府决河。”年黄河水在高鸡泊有半年时间的沉淀，即形成第一层北宋土层，第二层是年后形成。从皇祐四年到嘉祐二年（）虽有“嘉祐元年四月壬子朔，塞商胡北流，入六塔河，不能容，是夕复决，溺兵夫、漂刍藁不可胜计。”但对故城境内的黄河的流路没有明显的影响。由于连续在9年内的大漫灌和行流不畅，对故城县境内洼地的淤积平均也不会少于2米，有的低洼处淤积达10几米，如：在武官寨镇三个言村间的取土坑中，地平以下10米仍然看不见北宋前的土层。也导致景县、沧州黄河水路的严重淤积，到嘉祐二年（年）大地震时再次导致“李村口”决口，黄河又改道向北到“五千渠”，到达当时属瀛州的献县，再合永济渠到今青县，到天津以西折向东南入海。（黄河北流在兀兰屯的淤积）北宋朝廷在商胡决口后的数年内，对让黄河向北流还是向东流，一直朝议不决，主张东流的奏议占上风，到嘉祐元年（年）四月文彦博、富弼、李仲昌的堵塞北流开河向东的主张得到执行，准备九年也讨论了九年的决口终于“合龙”，第二天又在原处决口向北冲开，朝廷贬了李仲昌后，再无人奏议向东开河，故到嘉祐元年（年）后才有人关心下游河道，并致力于北流河道的治理，才有了“乌襴堤”、“枣强埽”、“乐寿埽”的记载。（四）故城沙丘是黄河激流形成高鸡泊在隋唐以后是季节性沼泽地，在北宋黄河北流的20年后仍然有“一十八里”的“漫浅胶泥深阔去处”，从黄河北流后年《故城县志》可见对此处的描述，在描写曲流河时“河宽七、八里，浅处唯生茅蔓，深处虽茅蔓不生”，在描写洼地时“秋水溢涨，则有鱼虾，春至则涸”，可以想象出高鸡泊在北流通过时的景象，西、北有西汉的张甲河和绛河漫滩高地的阻隔，东南有定王河漫滩高地的阻隔，此时黄河在故城县内形成了一个天然“大水库”，从今建国镇的宋唐庄一直到今故城县北界，一片汪洋，最深处可达20米，在阻隔薄弱处先冲出多股“小流港”。南来的黄河水仍源源不竭连续的涌入，最后在今北官庄到万小麻处向东北冲决，决口处以数倍于黄河流量喷薄而出，汹涌的河水又搅起多日沉积的泥沙下泄，从前沙岗经白庙村到周鸭鹅间囤积了一连串大大小小的沙丘，这条流径应该就是《宋史》说的“大流港”。河水在此挟带了更多的泥沙去填淤下游洼地，一直到“长芦泊”。到嘉祐二年（年）大地震时由于多年的沉沙淤积，大流港已不堪行流时，又在“李村口”决出一条新的北流到“五千渠”，应是从高鸡泊到宋枣强（旧县村）、武邑观津（观津西）和瀛州乐寿（献县）的流路。
从以上叙述不难看出，宋朝史志所描述的“大流港”是由高鸡泊洼地向东北决出的年庆历黄河自然形成的主流河道。“小流港”是由高鸡泊洼地决出的不同的小河道，包括“”五股河。“五股河”则是对嘉祐二年（年）黄河改道北流后仍然有水或仍然行流的小河道的统称，从“乌栏（襴）堤东北至小流港，横截黄河入五股河”来看，郑口向东的今运河是“五股河”的第五股河，其他四股作为今人在无记载的情况下，是很难排序的。通过对今天地貌的考察，大致分出：
1、循北王庄、骑马寺、北官庄、牛卧庄、李仙寨、西三务的东沙河，东北过周鸭鹅南，即入琵琶湾，现代所开河渠因过大洋村北，又名大洋河，为“五股河”之一；
2、起自大月庄村南，东北到太子营（中北化）、窦堡店北，故城县称“曲流河”，因过景县南江江村，全河都称江江河，过窦堡店缘故城、景县界到里老乡梁庄村界向北，为“五股河”之二；
3、循前、后孟疃间向东北，过张小麻北，再东北到魏家院东，过小寒布东，东北到高小营、大马坊、小马坊、皮婆屯，东入琵琶湾，为“五股河”之三；
4、循嘉祐二年（年）黄河北流西北向枣强旧县东的为“五股河”之四。
故城县北部的沙丘的形成原因一直争论不休，本文的观点可称之为“水成说”，形成于年到年间，这是黄河在特定条件下形成的故城县地貌奇观。因黄河断流，干旱少雨，风吹沙动，一些沙丘继续积沙增大也是客观事实，所以有主张为“风成说”。经过对沙丘植物考察，不少沙丘仍有天门冬属、马兰菊属等专有类型在隔绝的环境中生长。除北官庄、北侯庄和机场有人为痕迹外，《故城县志》图所画26丘均属“水成风积”之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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